2020年11月23日 星期一

20161127 在柏拉圖的洞穴裡

 『一群從小生活在洞穴中的囚徒,看著洞穴外景物的倒影,以為那就是世界。』蘇珊.頌塔在她的『論攝影』第一章,以柏拉圖的洞穴寓言開場。她想挑戰的是什麼?這個問題可以分成兩個層面:對於攝影師,他想反問:你想拍下什麼; 對於觀者,他想反問:你想看到什麼。


攝影不論靜態或是動態,因為成像原理的關係,在一般人眼中它是「真的」。的確,畫面的構成,光影的呈現的確代表某一個時間點在某處發生的某一個真實事件。但,攝影師拍下的真的就是真實事件本身嗎?還是藉由某一個真實事件,攝影師投射在事件上的某一種印象?就觀者而言,對於某個事件的面貌可能會有些預設。是否就因此以那些預設印象作為判斷影像可信度的標準?這些問題,在蘇珊 頌塔的年代,並沒有答案,因為不被反思。但在現代,這個問題經過很多世代攝影家們努力,逐漸形成共識:每一個事件都有不通的面向,攝影師在記錄的同時不可以破壞它。但攝影師要採取那個面向,紀錄並且形成話語,是攝影師的自由。

20161105 魔擊

 很久很久沒有看這樣的演出了。


我們努力工作,都是為了要賺錢實現自己的夢。但是工作到最後,常常原本的夢想是什麼,已經不記得了。今天的『魔擊』,用魔術、多媒體影像以及擊樂組合成擊樂劇場的形式,嘗試去點出這件事情來。


夢境中,我們暫時脫離現實,暫時脫離時間的掌握,在嚮往的那個環境中完全的放鬆。但是再美的夢總是會醒,醒來了,還是得低下頭,拿起燈,繼續為著「夢」打拼。


很有意思的是,我們為了夢打拼。只能回到家,在夢中追著自己的夢。醒來,繼續失落著自己的夢還沒實現,繼續為著夢打拼。彷彿是個銜尾蛇,永無止境。


很有趣的題材,很有趣的表現方式。因為舞台上的表演,沒有一樣是「真的」。


但是可惜,真的很可惜。就像隔靴搔癢,碰觸到了什麼,但只是從表面掠過沒有深入。讓整個製作好像少了那麼點持續深思的韻味。


期待下一次,可以更好。

套曲系列之十 - 絕色

 簡單講,就是顏色


1. Roger Cichy - Colours


2. Bert Appermont - Colors (Trombone concerto)


3. Philip Sparke - Symphony No.3 “A Colour Symphony”


4. John Mackey - Hymn to a Blue Hour

伊藤康英講座整理 - 「日本管樂發展現況」

 以下是整個大約1.5小時講座的摘要,其中還包括一些我自己的資料整理。




一、日本管樂發展史:


1. 日本管樂發展得很早,從明治維新時期就開始了,只是缺乏有系統的訓練模式。一直到秋山紀夫在1970年代從美國把EWE訓練模式帶到日本後,日本管樂才有比較長足的發展。


2. 除了對外引進教材,1970年代YAMAHA開發出和聲訓練器,配合各種推廣活動,讓日本人很快建立起管樂應有的和聲概念。但時至今日,和聲訓練器有被濫用的趨勢。


3. 日本政府自始至今都未對日本的管樂發展投入補助。所有的樂團發展均靠學校支持以及各地管樂發展協會。


二、日本管樂發展現況:


1. 日本的學校管樂團非常普遍。國小約有5%有管樂團,國中以上超過7成。但真正的明星學校很少,大部分樂團與台灣的一般業餘樂團程度差不多。


2. 樂團的練習時間為週間下午3~5時,一般由學校內專任音樂老師指導。


3. 練習的內容除了器樂演奏,還有各種音樂理論包括和聲對位、演奏法以及器樂主修(聘請分部老師指導)。


4. 近年來因為少子化,非明星學校學生人數不斷減少。導致樂團組成越來越困難,練習時間被迫縮減成每週3~4次。同時減少分部老師聘請的次數,轉由專任音樂老師指導及指揮(不一定為管樂或擊樂主修,也不一定有樂團演奏經驗)。


5. 因應少子化造成的編制缺口,日本作曲家開始創作小編制(約35人左右,非一般管樂團編制)的管樂作品,並且根據樂團編制量身訂做。造成的劣勢是後續演出機會就縮減到最低。


三、創作日本管樂作品的歷程以及心得:


1. 前衛音樂很重要,但是一味只創作前衛音樂,對整個社會是沒有幫助的。更有甚者,這樣的作曲訓練是沒有完成的。但是如何在新的作曲技法與雅俗共賞且在地化間取得平衡,這是作曲家必須面對的功課。


2. 作品在地化過程必須一步步解析在地歌謠的特徵,並且加以融會貫通。以日本歌謠為例,日本音樂並不存在和聲,僅有齊奏與對位關係。因此在寫作日本音樂同時,必須避免在主要旋律使用和聲。另外日本音樂不如西方音樂已將記譜法系統化且要求絕對精準,日本音樂對於「整齊」並不刻意要求,對於旋律間的裝飾奏亦不要求完全一致。故作曲時須特別將「不整齊」與「不一致」納入樂譜中。


3. 但若單純齊奏與對位,於現代管樂中顯得相當單調。故建議可用西方和聲進行概念為作品打底,主旋律及對位部份再以符合日本音樂特徵之作曲手法進行。


4. 遵守樂譜編制。即便特定聲部人數超編亦不可破壞此原則。原因在於聲部間除音量平衡尚有音色平衡。特定聲部擴編或許可在音量上達到平衡,但該聲部會喪失作曲者於作品中設想之音色,進而干擾整部作品之呈現。若人數超編或是演奏能力落差太大,建議更換曲子或是委請作曲家為樂團調整配器。

20160912 Praise Jerusalem!

 今年的「和平之聲」,我演得很愉快。演奏者都是準備好才進來排練的,所以彼此沒有浪費什麼時間。


話雖如此,今年在思緒上,還是覺得有一些失望。不是在完成度上,是作品的呈現風格上,我發現這不是我要的。特別是在Praise Jerusalem!這首曲子上。


認識它11年,也想了它11年。這首曲子對我來說一直都是非常悲哀、非常血腥的。而今年,我感受到的,是「美」的。一個打仗打了幾千年的城市,會美在什麼地方?


我期待聽到的「不美」沒有出現。


只能說失落,期待未來有一天,我有能力自己處理這首作品。

有關觀眾

 不曉得有多少演奏者,想過自己要的觀眾是誰。


商業上,產品必須清楚定義自己的潛在客群。包括年齡、國籍、性別、消費能力、消費習慣、蒐集資訊的方式等等,目的就是要讓自己的所以行銷手段可以達到最大化效益。


同樣的,音樂展演不管售票與否,也是一種商品的買賣,只是賣的商品並非實體可用的產品而是一段時間的體驗。


既然如此,目標觀眾的設定應該是製作發想時最需要考慮的事情之一。因為一旦觀眾定義錯誤,不僅票房可能失利,樂團名聲更有可能至此敗壞。


今天賣的是「社團的回憶」,那目標觀眾就會是同社團的老學長學姐,行銷的模式就不會是公開播送而是私下邀約。今天賣的是「用音樂說故事」,那目標觀眾就可以放大成對「故事」有興趣以及對「用音樂說故事」有興趣的民眾,針對這些人會出沒的地方做針對性的宣傳,絕對比廣播式訊息傳遞效益更高。


觀眾的組成影響到哪找觀眾;觀眾的消費能力是節目定價的關鍵;觀眾的地域分佈決定了到哪裡演出會有最大觀眾量;觀眾的消費習慣關係到與其他演出的間隔。


這些事情,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在關心在統計。把這些資料抓出來,對於提高宣傳效益還有受眾數量絕對有很大的幫助。

『吃的美德』讀後整理

 既然是讀後整理,免不了爆雷。無法接受的請右轉出去。以下會用問題與重點整理的方式把整本書想要說的內容給節錄出來。





一、食材:



1. 當遠方適地適種下集約種出優質農產品,透過國際貿易運到手上。且它的探足跡還比本地不適宜環境硬種出來低時,地產地銷還有優勢嗎?



2. 當人道屠宰確實落實時,素食者所謂的殺生的不人道在哪? 當殺生變成必然時,讓被屠宰的肉品滯銷而後浪費,對經濟動物而言還存在尊重嗎?



二、加工烹調:



1. 「手做」強調的是機器無法複製的「人的溫度」。但是當有一天,連所謂「人的溫度」都被解析,甚至比「手做」更加優質且穩定,手做的意義還剩下什麼?



2. 對於生物體,「個體差異」是無法避免的原罪。既然如此,食譜的意義又在哪?因為每一批食材的狀態所對應的調料、烹調時間、溫度,都不會一樣。



三、吃食:



1. 一個人上館子,原來是一種魯蛇的表現?



2. 對於節食,是否能大方承認自己還是會餓?



3. 到自助餐餐廳,是否能作到只取自己需要的,而非有多少拿多少?



四、飲食的心態與社會責任:



1. 你是否願意分享你作的美味料理?



2. 你是否願意邀請好友,一起烹調,享受烹調當中的愉悅?



3. 你認為的烹調,是分享,還是責任?



4. 當大企業作到社會給予的責任時,「黑心企業」在哪?





每一個問題,都有許多已經習以為常的盲點在裡面,值得不斷深思。

2016 『和平之聲』 解說集

 「I have a dream」



「神啊,我有個願望…」



「我正在思考…」



上蒼很公平,祂拿走了強壯的手臂、敏捷的雙腿、綿長的呼吸、敏銳的五官,但留下了複雜無比的大腦。讓人類自從下樹之後不斷的思考著「如果我可以…,該有多好?」,也因此開啟了「大想望時代」。





The Bells of Sagrada Familia / Satoshi Yagisawa



『 El meu client no té pressa(我的客戶不急).』



因為他的客戶不急,所以「宗座聖殿暨神聖家族贖罪堂( Basílica i Temple Expiatori de la Sagrada Família )」一蓋就蓋了134年。這中間歷經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 - 1918)、經濟大蕭條(1929 - 1933)、第二次世界大戰(1939 - 1945)、西班牙內戰(1936 - 1939)、加泰隆尼亞革命(1979 -)、次級房貸風暴(2009 - 2012),更發生高第建築學校被毀,手稿、模型付之一炬的慘案。今天能夠繼續施工,除了『客戶』的關照,更有高第將自己對這棟建築的心意,化成手稿、照片、模型,以及眾多助手及徒弟。讓這棟高第永恆想望凝聚成的大教堂,永恆地守望巴塞隆納。





Praise Jerusalem! / Alfred Reed



『(神保佑耶路撒冷) ירושלים השבח לאל』



聖城耶路撒冷,人類文明中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基督信仰、猶太信仰、阿拉信仰的共同聖地,曾經的『應許之地』。西元前4000年在埃及就有紀錄,建城以來人們仰望它、依賴它,以至於敬畏它、頌揚它。但也因此,三個宗教都想獨占它。在詩篇第147首『讚美耶路撒冷』的古老旋律中,Reed緩緩道出這座千年古城的喜怒哀樂。



西元前1000年,大衛王佔領這裡,開啟了猶太人統治的時代;西元前722年,亞述人;西元前607年,巴比倫人;西元前538年,波斯人;…耶路撒冷在近代3000年內不斷易主,不斷被毀,又不斷重建。祆教、猶太教、基督教、回教在這裡交流、融合。就如同每個身處戰地的古城一般,耶路撒冷到處充滿著以失去顏色的血腥痕跡與槍林彈雨的殘骸。今天的它,同樣身處基督文明與阿拉文明衝突的最前線,被粗暴的分成兩半。什麼時候,兩個半身可以重聚?沒有人知道。可能,連『祂』都不知道。



The Odyssey / Robert W. Smith



在神女Calypso的島上,Ithaca島國王Odysseus在這裡,距離他離開國土,已經17年。這17年來,不知道他有沒有一分一秒後悔過,後悔參加這場與他完全無關的戰爭。



這場戰爭讓他得到了「智將」美名,也讓他得以遵守希臘聯邦的盟約。但,戰爭打了10年,除了美名,一無所獲。因為屠城,燒得精光。若不是一無所獲,他不會帶領剩下的士兵在周圍燒殺擄掠,還刺瞎獨眼巨人cyclops,觸怒海神poseidon。因為觸怒海神,最後在無數風暴海怪中活下來的,只有他自己,最後被神女calypso軟禁在島上,直到兩人結為連理。最後的最後,他還是回到了Ithaca,但面對的,卻是被驅逐的王子與老父王、被強佔的宮殿財產、還有癡癡等待自己回歸卻遙遙無期的妻子。面對這一切,他是否後悔過?我不知道,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看到別人有的,我也想要有,不管偷拐搶騙。看到有趣好玩的,就想要實現,不在乎成本代價。



但,你真的想要嗎?

20160629 聲耕 / Fantasy for Marimba

 演出完了,人家說成就取得,但我覺得這是失敗的。找藉口不好,至少自己憑良心講,真的打得很爛。我不應該這麼託大,認為自己可以跟整個樂團尬音量拼體力,也不應該認為自己有那麼多的體力可以陪著他們練到好。就算別人說這是非戰之罪,但是我還是覺得,這是未來要面對的生活,體力不夠就是體力不夠,沒有藉口可以找。對於擊樂團,對於打擊分部,我也覺得不滿。但是不是對學生不滿,看得出來已經盡力了。我的不滿在明明多要求一些,他們可以更好。再嚴格一點,他們的演奏可以更穩定,耳朵可以更開。為什麼我沒有?明明我是個早早把事情做完等著人家驗收的人,為什麼這件事情我會拖這麼久?練習狀況不佳就不上台,這是我自己定下的規矩,為什麼我不忍心徹底執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演得好或不好,台上的自己最清楚。騙不了人,更騙不了自己。

広瀬 勇人 / Fantasy for Marimba (聲耕特別版)

 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大概是3年前,那時候只覺得『哇! 這首曲子好華麗啊!』就擺在一邊沒有多想。到2015年底因緣際會下買到這首曲子,仔細看了一下覺得蠻有趣的,就與巡迴的製作人提起想要試試看。也因此,它出現在這裡。


這首曲子名字就叫做「Fantasy for marimba (給木琴的幻想曲)」,所以這首曲子理所當然地沒有太深刻的主題,就是一首挖掘管樂團與獨奏木琴各種聲響變化的作品。雖然被切成4個段落-快、慢、即興、快,但是旋律的走向是連貫的。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走馬看花的貴族優雅地散步,路旁景色時而波光粼粼,時而百花齊放。不一會進到一個幽暗的樹林,四周鬼影幢幢。不久離開叢林,正巧遇上行軍,跟著行軍的步伐一步步堅定地前進。

努力了,然後呢?

 是啊,努力了,然後就要拍拍手嗎?


練習不得法,為什麼不問?


因為嚴格要求,就不會有溫馨不會有情感?




如果只是同樂會,那辦不辦演出根本沒有差,大家演完爽就好。今天既然決定成為樂團,更決定要演出,除了對自己負責,你能對花時間進場的觀眾負責嗎?


遙想幾年前寫給台管的文章:我是演奏者,我知道舟車勞頓、排練不足都是影響演出的因素。但我今天是觀眾,這些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沒有理由要為了你的排練不足,浪費我2小時的時間。


萬丈高樓平地起,精準的節奏與音準是任何演出的根基,也是任何複雜技巧的根本。拍子不穩,用節拍器放慢練就可以解決了。音準不準,調音器夾著練到準也不是多困難。這樣的方法是很笨,但是有比他更紮實的方法嗎? 我相信沒有。




我該說的,我想說的,我都說了。聽或不聽,不甘我的事。方法我已經給了,有沒有效,有沒有確實,也不是我的責任。

星の王子さま / 樽屋雅德

 『Toutes les grandes personnes ont d’abord été des enfants, mais peu d’entre elles s’en souviennent.(每個大人都曾經小孩,只是很少人記得。)』


全世界最知名的童書『小王子 (Le Petit Prince)』序言這麼寫著。


在長大的過程,各式各樣的、有趣不有趣的事物不斷進入我們的世界。小時候的我們,只看著自己。直到哪天,有個人走進我們的心裡。為了他,我們付出關懷,為他遮風避雨。就算走得再遠,心中惦記著的還是他。小王子的旅程,似乎也是如此。作曲家樽屋雅德精鍊整部童話,凝聚出了4個最精彩的面向,譜寫成曲。


第一部份:小王子與『我』。對『我』來說,小王子是一個難以歸類的奇妙人物。隨心所欲但喜怒無常。每天的工作就是管理自己的小行星,留下好看的花,拔掉「巴歐巴」。對於小王子來說,『我』是他離開地球之前最後遇到的一個人。他渴望著與『我』分享,但是『我』似乎也是個「奇怪的大人」。


第二部份:小王子的旅行。在尋找水源與修理飛機的過程,小王子跟『我』說著他旅行時候遇到的人們。包括國王、學者、點燈員、以及『我』。他發現,每個人都在做著無聊的事情,而對他的疑問不是毫無興趣,就是敷衍了事。所以他在旅程中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們大人真的很奇怪」。但是在地球上,他看到了一個開滿玫瑰的庭園。曾經,他的玫瑰跟他說他是宇宙中獨一無二的,如今,他卻看到了成千上萬個玫瑰。那我的星球上的玫瑰,還是獨一無二的嗎?


第三部份:狐狸與小王子。小王子帶著疑惑,遇到了狐狸。狐狸教導他什麼是「馴養」,更告訴他「Ou ne voit bien qu’avec le caeur. L’essential est invisible pour les yeux.(真正重要的東西不是眼睛看得到的。)」你的玫瑰是不是宇宙間獨一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是不是「你的玫瑰」。


第四部份:小王子的歸程。聽完他的旅程,小王子也準備要啟程了。從陌生到熟識,被馴養的『我』,除了在獲救之後,把小王子的故事寫下來,拜託讀者遇到他請告訴『我』,什麼也做不了。傳說中,聖休伯里在一次飛行任務時失蹤再也沒有回家。會不會追尋小王子去了呢?

20150730 關於曲目解說這件事

 曲目解說看別人寫,看自己寫,總是會看到很多問題。我把我看到的問題寫出來給各位做參考。或許對於演奏不是很重要,但對於看到文字的人,我所提到的問題會是他們要不要繼續看下去的關鍵。

1. 請設定好你的用途

這份文字準備用在什麼地方? 節目冊? 節目單? 傳單? DM? 主持人講稿? 主持人大綱?...

這份文字要給誰用的? 主持人? 觀眾? 老師?

為什麼這點重要? 因為這會決定你在寫作的時候可以使用的文字有哪些。

給主持人用的就不能太學術化還要盡可能口語化,一方面主持人不一定看得懂,另一方面萬一主持人沒準備上台念稿,也不至於穿幫。

2. 請設定好你的讀者

閱讀這份文字的、使用這份文字的人對於音樂的了解程度到哪? 學過? 進階? 專精? 還是門外漢?

當然一場公開演出無法預料到場的有誰,但是可能到場的聽眾音樂教育程度卻是可以估計的。對於音樂門外漢,不要說銅管木管,連漸強漸弱他們都不會知道。一份文字如果重複出現一些讓讀者沒辦法馬上反應的名詞或是用法,而這些名詞又佔有語意上的關鍵地位,這份文字馬上就會被丟棄不看,因為看不懂。

當然,也可以為了少數「職業的」,寫一些很專業的文字,犧牲剩下超過7成的聽眾。這純粹是自己寫作時候的取捨問題。

3. 請設定好寫作的字數

觀眾拿到節目單、入場、哈拉聊天、坐定,看節目冊、三明三暗、開演。你認為這中間有多少時間? 分配給閱讀節目冊的時間又有多少?一般來說,不會超過10分鐘。

一般受過教育的大學生中文閱讀速度大約3~4字/秒。整份節目單有多少文字,可以統計一下。這樣就可以推算,閱讀完整份節目冊需要多少時間。我沒算錯的話,以一檔演出3首曲子,一首800字計算,光是樂曲解說就有2400字。以比較快的4字/秒進行計算,需要600秒,也就是讀過一遍就要5分鐘。這樣聽眾有時間發現字詞中的妙趣嗎? 聽眾有時間理解文字間的邏輯嗎? 這個問題需要好好思考。

當然,這個不是絕對。如果有辦法寫到讓讀者一看就懂,那寫多一些也無所謂。

4. 請設定好文字的主軸

各位不知道有沒有讀過這樣的文字,文章詞藻華美、內容豐富,但是通篇不知道在講什麼。所有的字都看得懂,但是串起來就是不懂它想說什麼。不諱言,我看到的很多曲目解說都是這樣的東西。

開始寫作之前,請務必先用一句不超過10個字的話,把接下來要寫的文字組織好。這個就是整篇文章的主軸。主軸抓到了寫作就不會東一塊西一塊,意念也會更清楚地傳達給讀者。對於主軸不重要的東西就不要放,放了只是給自己找麻煩。

5. 請重新聯結曲目與文字

曲目解說雖然只是曲目解說,但別忘了演出不是只有一首曲子。為什麼選它? 它出現在這的意義是什麼? 曲目解說的文字必須要能回答這個問題。就算被選入的原因是「我爽」,也要把「為什麼」給寫出來。不然曲目解說永遠就只是曲目解說,沒辦法讓聽眾在聽到樂音之前做好準備。

拉拉雜雜寫這些,最後一件事情提醒:

節目冊是觀眾從進場之後到開演聽到第一個聲音之前,唯一了解演出內涵的媒介。它可以很簡單很隨便,但如果有想要透過演出傳達一些訊息,務必好好製作節目冊,它可以幫助聽眾聽到演出之前就做好準備。


Modest Mussorgsky / Tableaux d'une Exposition

 1874年,Mussorgsky參加他的摯友 - 業餘畫家Viktor Hartmann - 過世之後,朋友幫他辦的畫展。 看完畫展,他急急忙忙衝回家,用一種狂熱的姿態不斷譜曲。6週之間,完成了這首15個片段的組曲『Pictures from an Exhibition – A Remembrance of Viktor Hartmann(展覽會之畫 - 紀念Viktor Hartmann)』,成為他流傳後世的極少數作品之一。


到底,Mussorgsky看到了什麼,讓他如此狂熱,彷彿被追逐般的創作?這個問題幾乎已經無法回答,因為Hartmann的畫作絕大部分都已經遺失。就算真的找到畫作,Mussorgsky也已經過世一百多年。生前他沒有特別為他的創作留下蛛絲馬跡,現在我們要回溯他的心路歷程,除非觀落陰,不然永遠都是個懸案。更進一步問,法國作曲家Ravel受託改編這首曲子的時候,他又從音樂裡面感受到了什麼?為什麼第7段的『Bydlo(牛車)』會是如此的灰暗沈重?為什麼第4段的『Il Vecchio Castello(古堡)』是緩慢的圓舞曲?這些疑問,也隨著Ravel的過世,深埋到歷史洪流之中。一切,只剩下聽眾自己的想像。


有人說,第7段『Bydlo(牛車)』描寫的是沙皇統治下貧困百姓永無翻身之日的絕望;也有人說,第10段『Samuel Goldenberg and Schmuÿle(有錢與借錢的猶太人)』用兩種不同性格的旋律描寫借錢人的卑微與有錢人的機車。15個段落,共有10幅畫,5次漫步。有的畫作深沈,讓後面的腳步跟著沈重;有的畫作灰暗,漫步也跟著憂鬱。


你覺得呢?

Jean Sibelius / Violin Concerto in D minor op.47

 作曲家Sibelius生長、成名、終老都在芬蘭,他花了一生的時間,嘗試著回答一個之前沒有人回答過的問題:什麼是芬蘭?

雖然不久前,Sibelius創作的『Finlandia(芬蘭頌)』才獲得廣大的成功(包括被俄國禁撥),他仍然覺得芬蘭不是只有這樣。這次,他捨棄單純樂團的演奏方式,以小提琴協奏曲試著描繪他心目中的那個芬蘭。

在凜冽的北國冷風中,透出來的朦朧幻影是什麼?在法國大革命之後,各國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和平之下,百姓的感受又是如何?在辛勤工作後,慶典歡舞時,又是怎樣的畫面?獨奏家在作品中化身鏡頭,一幕一幕帶著聽眾,看到芬蘭的山川、湖泊、人民、生活。

閉上眼,你看到怎樣的芬蘭?


聲子樂集管樂團10年 -- 我看到的其中9年

 當初會加入,純粹只是要有個免費的地方可以練琴。

從2006到2015,我看著它成長,自己也跟著成長。

今天我想回顧一下這9年,我看到了什麼。

身為聲子youtube頻道的管理者,有些資訊是外人不知道的。

放在youtube上的這些影片,點閱率最高的是哪一個?

是2008年『管藏I』的『Persis』

當年的影片也是所有發表的年份中,點閱率最高的。

為什麼時間往後,點閱率下降了?

這個樂團的技巧在這些年是往上走,

樂團空間、樂器狀態也是正在成長,

為什麼?

我自己在演出的時候其實很不專心。

只要沒我的事,我一定東張西望看台下。

從2006年起,台下觀眾一年一年增加,到了2010年是高峰,然後迅速走下坡。

為什麼?

換另外一個問題,我為什麼不能專心?

那2008年的時候專心嗎?我記得我是專心的。

為什麼後來不能專心?

這幾年下來,團員的平均演奏能力上升,

但是,與2008年相比,演出來的東西少了點什麼。

現在的聲音是乾淨的,至少相對當年乾淨。

但是,沒有任何的想法,沒有任何的畫面在裡面。

至少,我在台上我想要follow任何一個畫面,我發現我找不到。

沒有畫面、沒有想像,那演出來的是什麼?觀眾聽到的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多少人是抱著「我想玩好音樂」的心態加入,

至少我感覺到有一部分人不是為了音樂而加入,也不是為了音樂而演奏。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警訊。

代表這個樂團的核心價值正在消失。

剩下還有很多,但是一時半刻整理不完,先這樣吧。

『死亡的臉』 - Memento Mori

 這句拉丁古諺,意思是『終將一死』

是啊!終將一死。那醫療又該當如何自處?
自從我們學會了洗手、學會了公共衛生、學會了如何殺死細菌,死亡就離每個人越來越遠,遠到我們都快忘了『memento mori』。但生命終有終期,只是時間與方式未知。躲過了這次死劫,沒人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會不會更痛苦。我們又該把醫療放在什麼樣的位置,讓我們可以面對一定存在的終點?
作為醫療相關從業人員,我們對於死亡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的部份是它似乎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要打敗他。但既然死亡是生命的終點,醫療再怎麼厲害都不可能打敗它。那我們又要怎麼跟死亡相處?醫師誓詞裡明確提到『醫生必須以病患的最大福祉為依歸』,在現代醫學裡,那代表的是病患康復出院,即使中間可能會讓病患遭受到額外的痛苦。但如果病患已經明確表達「想死」的意願,也切結不讓醫療人員因此背負「殺人」罪責,此時的「病患最大福祉」是康復出院,還是安祥去世?進一步問,久病厭世者、憂鬱患者,他們的自殺,是否該救?若病患已經「預立醫囑」,放棄任何急救,真當危急時,醫生判斷仍有機會救活,該不該救?病患家屬執意要救時,醫護人員該遵照誰的醫囑?是醫生的判斷,家屬的期待,還是病患預立的要求?
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容易回答,甚至無法回答的問題。對我來說,我是醫療從業人員,所以我聽的懂那些醫療術語。我的希望是醫護人員跟我坦白所有的狀況,包括優點、缺點、後遺症風險等等。我要自己決定且不容任何人違背。我不知道我的死期是何時,我只知道,當死期將至,我必須學著接受,並且了無遺憾的迎接它的到來。